滕头村位于浙江省宁波市奉化区，是一个资源相对匮乏的村庄，面积仅1.5平方公里，村民349户901人，以前村里土地贫瘠，有句老话叫“田不平、路不平，亩产只有二百零，有女不嫁滕头村”。我们也是一个很幸运的村庄，在村庄发展的过程中，一直得到各级领导的肯定和支持。

在几十年的发展过程中，滕头村破茧成蝶为全国共同富裕先行示范村，相继获得联合国颁发的“全球生态500佳”和“世界十佳和谐乡村”等殊荣，并作为全球唯一乡村入选上海世博会，还先后被评为首批“全国文明村”“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等70多项国家级荣誉。2024年滕头村实现社会生产总值132亿元，村民人均纯收入达8.5万元。

没有人文古迹，没有山川大海，没有矿产资源，老天爷没有赏饭吃，老祖宗没留下家产，我们发展产业只能不走寻常路，选择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子。

一、用好人才这个产业发展的核心要素

滕头村民不足千人，除去老年人、上学的小孩，真正能用的人毕竟不多，怎么破解这个问题，答案只有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一是选好带头人。我们坚持“讲政治、敢担当、善奉献”的选人标准，把能带头致富、带领创富、带动共富的人才选出来，成为村级发展的“领头雁”。第一任书记傅嘉良，任书记37年，带领滕头人改土造田，解决了吃不饱的问题；第二任书记傅企平，任书记20年，推动村办企业改革，打造生态滕头，解决了口袋瘪的问题；现任书记傅平均，2017年当选，他强调创新强企，力主产业升级，做强服装、投资、旅游等6大支柱产业的同时拓展新能源新材料等新兴产业，带领全体村民追求共同富裕。虽然三任书记都姓傅，但他们并没有亲属关系。这也充分说明了村党委在选人用人时，讲求才干能力，每届党委都在所有干部中择优培养，在实践中压担锻炼，一棒一棒走出了一条接续传承的发展之路。

二是引进合伙人。建立村级企业项目“合伙人”和职业经理人制度，从全国各地招引懂技术、懂市场、懂农业的专业人才，目前滕头村下属50多家企业的总经理中，95%为引进人才，有时甚至因为一个人才就决定投资一个项目。2019年，一个新材料项目因为资金链断裂，陷入困境，来找我们寻求合作。在考察中，了解到该企业原负责人的儿子毕业于名校，目前正在高校教书。傅平均书记和对方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后表示：只要你回来接班，我们就投资这个项目。考虑一番后，他放弃高校工作，到该企业任职，投资项目也圆满落地。目前这家企业坚持走自主创新道路，深耕PBT专业材料制造，通过与国内外高校合作不断提升核心竞争力，2024年销售额超15亿元，位列国内行业前三。

发展产业的重点是用好人，关键是先看人品、再看才能。在合作方中，有的带着技术，有的带着资源，有的带着项目，但无一例外，我们首先看对方的综合素质，包括工作激情、创业干劲、为人处世等等。这么多年来，这些引进的人才在滕头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与滕头一起成长。

三是用好自家人。重视本村青少年成长教育，设立“滕头育才奖励基金”，连续35年奖励优秀学生、教师和家长，对考取大学、硕士、博士的学生分别奖励1万、2万、5万元，目前共培养132名优秀学子考取大学及以上学历，其中硕士、博士研究生32名。还设立“滕头媳妇”人才专项补助，对本科、硕士媳妇翻倍奖励，分别给予5万元、10万元，对博士媳妇直接奖励1套房。

二、激发不同模式下产业发展的内生活力

滕头村地少、人少、资源少，针对这种短板，如何破解，我们探索了几种模式。

一是生态经济。生态是滕头的立村之本，也是滕头拥有的最大资源。20世纪90年代初，滕头村就成立环境保护委员会，对多个不符合环保要求的项目实行了“一票否决”。近三十年的实践经验表明，环保“一票否决”，确保了滕头村始终沿着绿色生态发展的道路前行，给我们向外拓展产业提供了支撑。我们率先开发生态旅游产业，成功创建国家5A级景区和首批生态旅游示范区，实现了“好看的村庄能赚钱”，2024年滕头村旅游综合收入达到1.28亿元。

二是飞地经济。面临地域狭小的短板，不断创新“连锁滕头”“飞地滕头”模式。2011年5月，我们开设了第一家生态酒店，凭借生态环境、生态食材、生态加工法等综合优势，这个酒店取得了成功，接下来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在宁波其他县市区不断复制这个做法，接连开设了8家连锁店，年营业额达到4亿元。这种跳出滕头发展滕头的模式，除了生态酒店，还有祥和纸业、米源食品等，基本上覆盖宁波市各个县市区。

三是灵活合作。村里目前有50多家企业，按照股份不同有三种形式，全资、控股或参股、自主创业。像生态旅游之类的企业，事关滕头村生态牌子，则由村里全资所有；像生态酒店之类的纯经营性企业，则采取村集体参股51%以上，管理团队和社会投资者参股49%以下的形式，这样既确保村集体的利益，又能调动经营者的积极性。另外有些项目，考虑到风险收益等因素，仅参与项目投资。除了村里出资上项目外，我们还鼓励村民利用自身特长，积极开展创业，村里给予创业启动资金，提供信息、政策、渠道等方面的扶持，这部分每年也能给村里增加可观的产值贡献。

这些灵活多样的合作形式，既确保滕头村域企业的集体经济属性，又能吸引社会投资，吸引职业经理人参与，同时一些企业通过全员持股的探索，形成员工的主人翁意识，经过长期的实践，证明该模式具有生命力。

三、科学管理是产业发展的持久动力

管理是否到位、是否科学直接关系到企业能否长期健康发展，尤其像滕头村域企业很多是村集体控股，管理更加要紧，因为群众的眼睛都盯着。为此，我们专门设计了一些制度，既能调动积极性，又能堵住漏洞。

一是资产和经营分离。如生态酒店旗舰店，由村集体出资8000万元建设，建成后资产归村集体所有，再以每年200万元的租金租给生态酒店经营公司。而生态酒店的经营所得也由村集体占股51%。这样既使得村集体资产在专业运营中实现资产的保值增值，又能使集体在酒店经营中获得分红收入，做到了集体资产不流失。同样，村里的养老院、宾馆民宿也是参照这个模式。

此外，我们今年还投资6000万元，打造一个现代农业产业孵化园，利用村里原养猪场的15亩存量建设用地，新建一个2.4万平方米的农产品精深加工生产线，通过与附近“万亩方”农田联动，做大做强宁波当地农产品品牌，带动村集体经济增收和村民致富双提升。

二是设立奖惩制度。各家企业在年初制订经营目标，不达目标不分红，超过目标，按照阶梯式递进分别奖励。例如在年初的厂长经理会议上，设立了一个1000万元的销售目标和5%的分红比例。如果企业全年销售达不到目标的85%，仅发放基本工资。如超过目标，每超过100万元，超出部分的分红比例也提高5%。通过奖惩结合的方式，形成互补机制，提升企业运营效益。

三是独立设立法务、财务、审计部门。村集体成立法务部，统一处理下属50多家企业的法律、合同等问题，提前规避风险。成立财务部，下属企业的财务统一进行专业的管理、把关。成立审计部，每年定期不定期对下属企业进行审计，这既是对村集体负责，也是对所有股东负责。

（作者系浙江省宁波市滕头村党委副书记）

《中国村庄》杂志  第5期  特别报道·“村长”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