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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谁而忙碌?
作者:任红伟 点击数:1951 更新时间: 2018-01-29 来源:中国村社发展促进会
 
 

(一)

山西长治县振兴新区向阳村的走访中,笔者遇到了一对有意思的夫妇。丈夫袁大叔是退休工人,每月有2000块的退休金。退休后的袁大叔,自上海世博会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旅行之路,五大名山、四大名楼……凡是有文化的地方,袁大叔都走遍了。他为自己办理了港澳通行证,希望有一天,去香港、澳门走走看看。他卧室墙上都是各地旅行纪念照。当笔者问及旅行的意义时,他朴实地说:“出门旅行很高兴,心情舒畅,身体好了,眼界开阔了”。

然而,袁大妈,一位农村家庭主妇,对袁大叔的做法很不认同。要知道,在当地农村,对于普通农民来说,生活再怎么有余,每年都出门旅行都是件奢侈的事。袁大妈想把钱赞起来,给孙子买房子、娶媳妇,因此,对袁大叔糟蹋钱的行为很不看好。

袁大叔在清明上河园走了一遭,回来后就买了《清明上河图》刺绣,并兴致勃勃地给笔者介绍这幅画的历史背景和装裱过程;袁大妈则更喜欢诸如“家和万事兴”之类有祝福寓意的牌匾。

袁大叔是村里的文化人。村干部要写编写村志,袁大叔当仁不让;说起古村的传说,袁大叔滔滔不绝。

这对搭伴生活了半辈子的夫妇,在生活观念方面出现了分歧:一个将继续传宗接代的责任扛在肩上;一个则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追求自我发现和生命的意义更重要。

面对袁大叔和袁大妈的分歧,是不是大多数人会认为人各有志?


(二)

袁大叔等向阳村人已经搬进了山下的别墅,为此,笔者走进向阳旧村,探访这里曾经的故事。向阳旧村坐落在山腰间,房屋依着山势而建,自成体系。整个村子只有一条进村的小道路。


每一个有故事的村子,都有一棵说不清具体年代的老槐树和一座久经风霜而愈显圆润的老磨盘。

村口的老槐树只剩了一半的树干,但仍旧生机勃勃,树下还留有村民对老槐树的供奉。在整个村子的最高处,有两栋连村民自己都说不清年代的老建筑,这些房子或是建于明朝或是清朝,保留了四合院的布局,中间是四方形的院子,院子中有井,一棵枣树,或梨树。院子的布局很有品味。这里的梨子挂满树头,个头虽小,闻起来却很香甜。

村里的街小道呈不规则分布,有时候很窄,只容一两人通过,有时候很宽。每个房屋的格局都不一样,风格却相似。村庄虽已破旧,但旧时的底蕴仍在,如果有人还记得曾经的故事,那一定很精彩。

向阳村人对自己的村名,普遍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因为“向阳”,意味着是向着太阳,代表着朝气,代表蒸蒸日上。村民对村里的风水和格局,很有自信,他们坚信好山好水养好人。袁大叔也有这样的文化认同。

向阳旧村曾经的故事,笔者已经不得而知,只是可以推断,曾经这里很辉煌。


袁大叔用“不可理喻”来形容最后的向阳旧村。据村干部介绍,因为地处半山腰,吃水、用电、交通等不便,向阳村里人口总数一度呈下降态势。后来,振兴集团实行旧村改造,建造别墅,吸收村民就地就业后,村民的生活才有所好转,村里人口总数逐渐增多。


(三)

村庄的盛衰从来都是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向阳旧村如同垂暮的老人,没了生气。然而,腐朽里孕育着新生。如今,笔者看到了乡村振兴的气象。

振兴村有一个当家人,叫牛扎根。他带领振兴集团对振兴村、向阳村和郜则掌村实施了旧村改造,就地安置村民就业,创造了以企带村的振兴模式。

然而,笔者认为,这种振兴气象不在他千金散尽的豪爽壮举,而是表现在其对农村教育的坚持。

教育,从来不是简单的事,不单单是考卷上的分数,也不仅是派的教学楼教育,是一方水土上的一方人,关系到一片土地上的生息繁衍。

尤其是,农村教育。

牛扎根,将农村教育看做一个长远的投资,只是收益不在此时,而在未来。

1985年9月10日,是我国的第一个教师节。

从1985年9月10日开始,每一年的教师节,牛扎根都会为村里的师生举办庆祝活动,风雨无阻。

1984年,牛扎根成为西火镇关家村(现更名为振兴村)村主任,掌握了话语权的他,当年就为村里盖了11间窗明几净的教室,让村里的孩子摆脱了漏风漏雨的老关帝庙。村办企业没多少钱,村民有异议,牛扎根力排众议,开始了兴办教育之路。

1993年,牛扎根重新盖起了两层小楼,可容纳百名学生。

2008年,村庄改造中,学校重新选址,规模扩大,实行寄宿制。

2012年,镇里的中学被兼并,村里的孩子要走到20公里外的县城上中学。牛扎根果断建起了中学。

同样是2012年,振兴集团煤矿枯竭,振兴村每天面临的都是资金问题,牛扎根把自己的所有资产抵押,一部分贷款用于维持学校的运营和教师福利。

30多年的兴办教育之路,前前后后共计投资6800万。学校的一切供应,包括教师和孩子一年四季的4套衣服、食宿供应以及一多半的聘用教师费用,大都由牛扎根和振兴集团来承担。

“我的愿望是建一个能容纳1000人的大专职业院校,让周边的孩子,不出村就能上大学”,牛扎根如是说。

如今,振兴学校在长治县名列前茅,规模虽小,五脏俱全。振兴学校的办学模式成为长治县的典范。

从年少时立志改变村里的教育,到如今30多年过去了。牛扎根是如何一直保持办教育的初心?

牛扎根的回答很实在,他吃过不能读书的苦,这是他办学的最初动力;然而,随着学校教育越办越成功,他就越来越有自豪感;更重要的是,牛扎根有一个大愿景:他想要这一方土地上的孩子们都毕业于振兴学校,希望他们对家乡有一份敬畏回馈之心。这样,等到振兴煤炭资源枯竭的时候,人才不枯竭,智力不枯竭。

让农村孩子享受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牛扎根在家乡迈出了一小步,成为社会力量办教育的一股细流。

然而,农村教育还有长远的道路。教育不是简单的成绩和分数,是这一方水土上思想观念和文化性格的养成;教育,是一种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观念升华;教育,关系到这片土地上的生息繁衍。

农民的物质生活富裕了,精神生活应该更加充实。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农民的晚年,该为谁而忙碌?

在责任之后,农民是否能够有闲暇、有余心去追求生活的精彩,体会自我生命的意义?还是一直周旋于放羊、赚钱、生娃、放羊的循环之中,局限于柴米油盐、传宗接代的方寸之间?

牛扎根在努力,希望有更多的社会力量来为农村教育“传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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